芷

城市的一隅

【白天不懂夜的黑】酒吧隔著一個防火巷有個後門相對的店，酒吧老板常常在後門等著，他好奇這個後門是通往哪個店家。有時，酒吧裡的服務生會趁店裡的閒暇空檔偷偷地湊到老板旁邊跟著等，等著哪天這個後門的開啟，等著會有什麼樣的人從這個後門出現。

有時候服務生小帥哥也會問老板幹嘛不直接去敲門或是繞到下個街廓看就好？老板總是說，不期而遇才是緣份，敲門或去正門就落了個刻意，一點也不浪漫。小帥哥搖搖頭，表示老板真是個怪人…愛等就去等吧！漸漸地，酒吧裡的其他人也不再跟著到後門去了，只剩下對於”緣份”和”不期而遇”有莫名堅持的老板還在等待著。

        今年的小年夜適逢情人節，平常可以裝作工作忙碌的男人們，都趁這個日子去安撫不時被冷落的情人，所以【白天不懂夜的黑】的店裡看來冷冷清清。善解人意的老板前兩天就開始放大家年假，其實是他覺得服務生們的心早就已經飄向遠方…

早早就在門口掛上休息的牌子。但明明是休息日，怎麼老板還在酒吧裡不回家呢？再仔細看看，老板根本沒在吧檯內！他大開著後門還拉了把椅子，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那扇門，他在等、等著它開啟。

        原本酒吧老板都是接近晚上八點才會開店，只是因為已經開始放年假…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便在下午六點提早回店裡檢查各種電源、火源管路，意外地發現了對門的店裡有人！這是多難得的發現啊!!!在這一年多來，他從來沒看過對門有過燈光，他期待著是什麼樣的人會出現。他拉著椅子等…等著他的不期而遇，等著裡面的人開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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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是間從早上七點半營業到中午十二點半、只接受預約的咖啡館，最多接待二十組客人。通常【破曉】最晚下午三點就休息，只是今天都快五點了，老板還在這裡忙碌著。咖啡館老板無奈地看著桌上一落落的生豆，還有一袋被貓兒踹落在地面四散的豆子。

要不是最近要過年了，老板準備休息一陣子出國去進修，也不會欠下這一屁股的咖啡債…總不能讓常客斷糧吧？！咖啡館老板認命的收拾著滿地的生豆，可惜了這一磅好豆子，等過陣子天氣好點，再來清理它吧。把闖禍的貓兒們帶回籠裡關禁閉，這是小小的懲罰。誰讓牠們那麼不乖！都說了不准上桌玩，還打架打到翻倒了豆子！

一連烘了十鍋，老板累到都快直不起腰。一抬頭，都已經近十點了！家裡還有其他的貓兒要照顧，剩下的就明天再來吧…趕緊收拾準備離開店裡。習慣性地往大門方向走，看到一室的黑暗才恍然想起，正門早已關閉，要是再開啟鐵捲門，就會吵到住在樓上的那對老夫婦。其實咖啡廳的營業時間也是為了配合老人家…老人家早睡，所以咖啡廳的營業時間才會調整在老夫婦的活動時間內。

雖然不喜歡後街那複雜的環境，但為了不干擾到老人家，她還是打開了後門輕手輕腳地離開。提著貓籠，吃力的閤上門，她習慣性抬頭看看天空。難得的好天氣，深藍色的夜色載著滿滿的星星，好不美麗。伸手將垂落在額前的碎髮勾在耳後轉身準備離開，卻沒想到才剛退後就撞上一具溫熱的身軀。

「總算等到妳了。」溼熱的氣息灼熱著她的耳。

「怎麼是你？！」她僵直著身體，而手中的提把越攥越緊。

「我也很意外。」接過籠子，他逕自將她空著的手禁錮在自己手掌中。「妳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解釋一下，說看看這家店是哪時開的？」拉著她走進對面的門，走回酒吧中。

「那個…我…」貓籠被安穩地放在桌上，咖啡廳老板被安穩地落座在沙發…嗯，更準確一點來說，是坐在沙發的酒吧老板的大腿上。

「不知道怎麼開頭？」他審視的眼光掃射著她。

「……嗯。」頭低到不能再低，真的很難解釋。

「我問妳答，不准瞞我。」見她點頭，他收回環在她胸前的雙手，改用右手扣住她的腰，左手和她的指交纏在一起。

「店是哪時開的？」原來她一直和自己距離那麼近，而自己卻無知無覺。

「前年生日之後。」這件事已經瞞了他一年多，想想也還真不可思議。

「妳不是也有工作忙？」前年的十二月…她不是在忙那部電影嗎？雖然後來停拍了，但前製作業一直都很忙碌的動作著。

「那時候才定完妝就突然停工，新工作沒辦法接、電影又不知道何時開拍，本來想說開個限定店。原本設想只開個半年…沒想到反應很好，我也捨不得就這麼關了，所以就這樣一直開著。」她急忙解釋。

「所以我有時候找妳，妳都說在忙工作…是在忙這個？」原來是這樣。

「嗯。」嘟嘴、低頭，她一臉懺悔。

「為什麼店會開在這裡？」指了指後門，他好奇。

「可以離你近一點，也不容易被你發現。」她的嘴角有壓不住的笑意。

「因為我們的營業時間錯開。」這是肯定句，他太了解她了…要是存心想要不被發現，那麼她就會在對方最不可能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沒。

「對！」不意外他能猜出她的原始用意，眼睛裡也盈滿了笑意。

「我就知道！」伸手輕捏她的鼻頭，滑嫩的好手感讓他連連進攻其他部位，臉頰、下巴。

「欸！色狼！」拍開他囂張放肆的魔掌，側頭偎進他的懷中。

「那今天妳怎麼那麼晚？」雖然手被拍開讓他有些不開心，但自動依偎進懷中的溫香暖玉讓他滿足。

「還豆債啊！過完年你不是要陪我去維也納進修嗎？很多客人知道我要休長假，拜託我一定要烘豆子給他們，所以才會弄的那麼晚…」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腰際，「嘶…好酸！」她低聲的哀嚎著。

「妳老是這樣輕忽自己，都不想想我會心疼！」原本用來扣住她腰際的右手開始輕輕地揉捏著，試圖讓她能感覺舒服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疼我，捨不得我累。」牽住他的手，用指尖磨擦著他的。

「走吧！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再送妳回家，今天情人節哦！」摟著她的腰扶她起身，順手拎起被放在貓籠中的兩隻貓兒子。

「那個…明天來我家吃飯吧。」她輕輕地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她的臉頰緋紅到幾乎像是要滴出血。「除夕，就是要一家團圓。」

在一片漆黑的酒吧裡，那個酒吧老板石化在當下。